Springrain/文

立冬之前,一位喜欢户外登山的朋友老谷来电邀我翌日一同去“登野山”,我很是意外。
实话实说我有到外地旅游登一些名山大川的经历,但那些都是成熟的旅游景区,设施都比较完善,对于“登野山”,我完全没有经验,就连登山需要准备些什么物品还一头雾水呢。我喜欢的运动项目多数是“连玩带闹”的那种,比如篮球、排球、游泳之类的,一场活动下来根本就不觉得疲惫。但是对于和自己较劲儿的运动,一直以来都比较抵触。登山需要长时间徒步、攀爬,应该属于和自己较劲儿的哪一类运动,同时登山也具有一定的挑战性和危险性。也许是登上山顶那一刻的无限欢欣,才会使他们乐此不疲的。这感觉应该就像打篮球的人听到自己投出的篮球空心进筐,“刷网”的声音一样妙不可言。
登山者需要充足的体力、耐力,以及良好的心理素质。我体力和心理素质自认为还可以,毕竟年轻的时候还是个运动员,这些年来也坚持体育锻炼来着。但是对于我目前的耐力,还是信心不足,毕竟由于腰椎间盘突出的原因,我已经大半年没有正经参与运动了。老谷在电话里交代我说,我只需准备登山杖、水和少量食物就行,山上有些冷,要内穿速干衣,外穿防风的衣物顺便戴一顶保暖遮阳的帽子就行。最为关键的是,一定要穿一双防滑的鞋。其实我也确实应该恢复运动了,登山除了可以锻炼身体,还可以顺路拍拍照,何乐而不为呢,所以就欣然接受了朋友的邀请,我只是希望人家别嫌我走得慢拖后腿。
人到中年了,睡得比狗晚,起得却比鸡早。第二天早上不到六点钟,我就自然醒了,睁着眼睛等着关闹钟,抽空看了看窗外,天竟然还没亮呢。好不容易才挨到了六点半,下楼开车去接上了朋友。当然路上还得硬硬地顶上一碗热气腾腾的羊杂碎。本来想来个“一顶二”,把中午的饭也一起装在肚子里省得背包负重太多,但是“实操”的时候就表现出了能力不足,一碗羊杂进肚就没啥余地了,真是尴尬!
我们一行三人驱车来到大青山脚小的水磨村的“大青山国家登山健身步道”入口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八点了,路上遭遇了小堵车。说是爬野山,其实这里的登山步道有一段是人工开发了的,有几公里的木头栈道,爬山好比爬楼梯,虽然很累但是没有难度。我们很快就到达了一个观景的木质亭子,这算是第一站。站在观景平台,大口地呼吸着山里清新的空气往下望去,还是略略有点儿小激动的。
同行的两位朋友在这里商量了一下本次徒步的路线,就继续往前走去。也就是从这里开始,就没有人工修葺的步道了。我们沿着山脊的羊肠小道,穿梭在低矮的灌木丛中一路向上攀登。这时候我才明白了登山杖的用途,如果没有这个工具,不知道要多费多少体力呢。
古人云: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在户外登山这个领域里,我是正宗的“小白”,所以一路上两位资深的“驴友”不厌其烦地告诉我一些相关知识和注意事项,感觉受益匪浅,不虚此行。一路上我都是被远远地的的落在后边,和走在最前边的人总是保持着将近100米的距离。人家也是走走停停的等我,搞得我挺不好意思的,要不是能力不行,谁愿意当“拖油瓶”。翻过了一个无名高地,我跌跌撞撞的追上了前边的队伍。
我们在一个叫“三岔口”的地方稍作休憩。从“三岔口”向东是去“奎素沟”,向北去“红石崖”。我们选择沿着蜿蜒的小路一路向北。一会行进在暖暖的阳光里,一会儿走在阴冷的背阴处。终于在最后一次大爬坡之后,峰回路转来到了“平顶山”的山顶,这里海拔将近2000米。
放眼四顾,时近冬日的群山,隐了绿、落了黄、褪了红、凋了果,抖落了一身的粉饰装扮,失了妩媚,还原了本来的纯正面目。满目都是单一的赭褐色,枯枝残叶,更加显得空旷寂寥。山里不及山外的繁华与热闹,却有着山外不及的宁静与安然。山里,让心灵憩息的地方,山里,那种拙朴与厚重,又怎么是山外城里可以媲美的呢。感慨之余,我拿出手机随手拍了几张照片。
老谷和我说,登山“春去踏青,夏日避暑,秋赏红叶,冬享空旷。”国庆节前后他来了两次,那时不是假漂亮,那是真漂亮,万山红遍层林尽染的。回家后给我发几张他的摄影作品,让我欣赏欣赏。其实我知道,再好的相机镜头也没有眼睛的宽容度好,他的亲眼所见,我多数得靠想象来弥补。能够独自享受这一路走来的四季美景,这也许也是“驴友”们对徒步山行情有独钟的原因之一,我开始有点儿喜欢上登山这个项目了。
沿着“平顶山”的山脊小路前行,前边出现了一片开阔地。路旁都是干枯了的金黄色的野草,很是茂密。信步走在草丛之间,犹如坠入金色的麦田。心中突然生出了无限的感慨,就大声唱起了“走四方”这首歌:“一路走一路望一路黄昏依然,一个人走在荒野上,默默地向远方,不知道走到哪里,有我的梦想,一路摇一路唱……”。一边走,一边唱着老歌,心情也像风筝一样放飞了,身体的疲倦也就神奇的消失殆尽了。
远远地看见老谷和小李在桦树林边缘的红旗下等我,我加快了脚步赶了过去,他们和我说午饭要在林子里解决。不知不觉已经在山里走了3个小时了,也确实有点儿饿了。
小李从背包里拿出三份“开小灶”。“开小灶”是一款“冷水自热”的食品,用一瓶冷水倒在加热包上,20分钟以后就可以焖出热气腾腾的米饭和卤肉菜,味道也很可口。因为现在是山里的防火期,不能动用明火加热食物,上山前我准备就着保温杯里的热水吃冷干粮呢,没想到还有这么便捷的产品,也算开了眼界。这让我想起以前单位的一个喜欢户外运动的部门领导有一次和我们说他买了一个神奇的净水壶,加上药片以后能把污水变成可以饮用的水,而且净化后的水堪比矿泉水。这时另外一个部门领导就抬杠说你那个壶能把尿变成饮用水吗?他说完全可以,还可以饮用。为此两个人还打赌,结果我就不得而知了,也许是没了下文也不好说。但当时我们大家都哑然失笑,认为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不过这次我有点儿相信了,也许真的有这种水壶呢。不过即便如此,我心里也接受不了喝净化的尿液这种操作,过不去心里障碍这道坎儿,光想这件事就快吐了。
冬日的阳光透过稀疏的枝条照射进了这片白桦林,在地上留下斑驳的光影,间或听到喜鹊和山雀的叫声。最为难得的是林间地面上还残留了一些残雪,梦幻中带着几分幽静,空灵而绝美。雪地衬托了白桦林的挺拔,坚韧的白桦凸显了雪地的柔情。冬季的白桦树树干会显白,由于色温的缘故,那些树下的积雪在视觉上会呈淡淡的浅蓝色,恍然一幅让人赞叹的梦幻般的俄罗斯油画。林子深处传来了“呦吼吼”的人声,那是一队“驴友”从山背面踏雪而来,我们也就“呦吼吼”的回应了。等他们走近了,我吃惊地发现了那一队人马里竟然有两个六十多岁精神矍铄的老人,让我由衷地佩服。
吃罢午餐,我们把产生的垃圾都悉数拾到一个垃圾袋子里,扔到了指定的垃圾回收点儿,这件事情已经是“驴友”们自觉的行为,毕竟绿水青山才是金山银山嘛。
我们沿着桦树林里的小路,一路小心翼翼的往山下走去。在林子里行走难度很大,第一个困难是不熟悉道路的人很容易迷路,但是幸好有“驴友”每隔不远就在树干上系着的布条作为指引。第二个困难是由于积雪导致山路非常滑,我依靠登山杖的辅助,手脚并用艰难的前行,这么走了不多久就冒汗了。
老谷突然来了兴致,给我讲起了他在这片林子里经历过的一件恐怖故事。说有一次,他和几个人正在这片林子里专心的走着,四周静极了,只有脚下的枯叶发出的沙沙声。突然,在附近传来了一阵女子的“浪笑”,惊出了他一身白毛汗,同行的几个人也都被吓着了。大家的第一反应是遇到了妖精。后来他们寻声望去,林子里竟然有一红衣的半老徐娘在荡秋千,旁边有一位男士陪同,估计人家也是来山里放飞心情的。看老谷和我说这个事情的时候还是心有余悸的,我就和他开玩笑说:“那女子没有叫你一声唐长老吗?”“哈哈哈!”我们的笑声就在山谷里回荡了。
“秋去冬来万物休,唯有红果挂枝头。”林子里不只有桦树这一种树种,还夹杂着松树、枫树、蒙古栎等等树种,还有一种结着红果的树木。那种红红的果我们叫它“面果果”,直到现在果实依然没有落地,我想它会在枝头悬挂整个冬天,也许是山里的鸟兽在寒冬中唯一的食物吧。悬崖处,丛林间,处处是它们的倩影。在这清冷萧瑟的冬季,一树的火红,给人无限的温暖与希望。
从阴冷的山路一路踯躅前行,不知不觉又走到了温暖的阳光里,享受着暖阳,欣赏着美景,心情雀跃人癫狂。中午十二点半左右,我们终于来到了小井沟旅游区的山脚下,从红石崖出来了。二十几里的山路说走也就走下来了,其实看上去困难的事情,真正的干开了也就那么回事儿。还是老话说得对,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归途中,我今天的表现得到了资深专家们的肯定,于是我得寸进尺地要求了下一次的相约。